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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 02

2 02 (第1/2页)

裴晏迟居高临下审视着她。
  
  对视不过须臾,却又无比漫长。
  
  越明珠大脑空白,尴尬得手脚冰凉,一时顾不上别的,只想自欺欺人地重新躲回桌底。
  
  然而裴晏迟的反应远比她快得多。她膝盖刚往里挪一寸,后颈便被警告似的按住。
  
  原本捏着脸颊的手摁在了少女颈后,两人之间的距离被迫拉近,更显得逼仄。
  
  乌木沉香像一张无形的网,将人完完全全罩在其中,想要逃离却动弹不得。
  
  越明珠不喜欢哭。可每一回遇到事情,她脑子还没转,眼圈就先红了。
  
  隔着聚起来的水雾,越明珠清楚地看见了男人脸上的好整以暇。
  
  她垂下眼,很有骨气地用力咬住嘴唇,硬是没让眼泪在这时候掉下来。
  
  或许是隐约感觉到异样,官员停下了汇报,战战兢兢地问:“大人可是觉得……有什么不妥?”
  
  茶室骤然安静。越明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,甚至都顾不上尴尬不尴尬的了,只害怕裴晏迟直接把她的存在全盘托出。
  
  她一紧张,手就完全不听使唤,下意识攥紧了身前人墨色的绢袍边角。
  
  裴晏迟顿了一下,视线淡淡扫过那衣摆被她抓出来的明显褶皱,又顺着手上移,停在少女煞白的小脸上。
  
  看得出她在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,可还是控制不住双肩发抖。
  
  垂落在背后的如瀑青丝也随之轻轻晃动,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他的手背,像极了情人若即若离的爱抚。
  
  落在越明珠后颈的力道莫名一重。
  
  越明珠以为这又是裴晏迟的警告。
  
  抬头去看他,却见裴晏迟已经把注意力重新放到了案桌之上。
  
  看不清男人的表情,只听到他淡淡解释:“刚刚发现这儿竟藏了只麻雀,走了神。”
  
  “麻雀?什么时候飞进来的?这、这都怪属下不慎,选这间茶室谈事时没让人排查一番。还请大人稍等,属下立即——”
  
  说着,那官员竟作势要起身。
  
  越明珠心脏都快跳出来了,幸好裴晏迟及时打断了他:“不必,先把正事说完。”
  
  极淡然的声线,但此时在越明珠心中堪比天籁。
  
  这个插曲总算揭了过去。
  
  礼部官员继续汇报:“大人也知道,今年特殊,马上参与祭祀的二品及以上官员少了三十六人,礼部得重新排布了行礼位,但牵一发而动全身,眼下最棘手的是问天望燎时……”
  
  门外哐当一声,像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。
  
  “怎么回事?”
  
  “何人在此造次!?”
  
  越明珠第一反应是裴惊策的人来了,又喜又惊。
  
  她不擅长撒谎,也压根不会掩饰自己的想法,旁人一瞧便知。
  
  裴晏迟视线从少女脸上扫过,唇角几不可闻地扯了下,抬眸看向门口,语调比方才冷了些:“谁?”
  
  无人应当,离门最近那位官员自觉起身,出门去查探了一会儿,回来道:“只是年久失修,落了一片砖瓦,没有人经过。”
  
  他明显没胆子骗裴大公子。
  
  另一人只当裴晏迟忌讳有人偷听,连忙补充道:“这里空置多年,从来不住人,只在每年春夏拿来宴请宾客。大公子对这儿的情况了如指掌,应该是知道的。”
  
  裴晏迟抿了口茶,平静道:“看来是误会。”
  
  两位官员又接着刚刚望燎的排布说了起来。
  
  裴晏迟看起来听得很认真,好像全然忘了桌下还有个人,唯独弯曲的指节没移开,还不轻不重地抵着她的后颈,示意人不许乱动。
  
  过了好一会儿,官员都会汇报完了,他才垂下眸看向越明珠。
  
  少女眼圈泛红,濡湿眼泪挂在颤抖的浓睫上,好似受了天大的惊吓跟委屈。
  
  四目相对,她也不藏了,干脆自暴自弃,任由泪珠越聚越大颗,顺着脸颊滚落下来。
  
  啪嗒,啪嗒。
  
  裴晏迟无动于衷,收回手,放在案桌上叩了两下:“到此为止,处理完纰漏,明日戌时再来禀报。”
  
  两位官员忙不迭称是,立即告了退。
  
  他们慌慌忙忙,越明珠也没闲着。不过一句话的功夫,她又飞快地缩回了桌底。
  
  “出来。”
  
  越明珠不但没照做,还又往里面缩了一点。
  
  男人嗓音微凉:“需要我帮你吗?”
  
  这句话隐含的威胁很有用。越明珠就是再不情愿,也不得不钻出来了。
  
  只不过,她是从对面钻出来的,正好跟裴晏迟之间横了一张案桌。
  
  越明珠双腿发麻,要撑着桌边才能站稳,单薄身影微微发颤,看上去十分可怜。
  
  但裴大公子没有任何怜香惜玉的打算,上下扫视少女,平静而不容置喙地命令:
  
  “解释。”
  
  那语气太可怕了,只两个字就把越明珠吓得不轻,眼泪又往外冒。
  
  她狼狈地用袖子擦眼泪,哽咽道:“我不是刺客,就是做客的女眷……也没有偷听你们的话,就算听了都没记住!”
  
  裴晏迟轻嗤:“那是哪家的女眷会出现在这儿?”
  
  越明珠一愣,磕磕巴巴:“我只是、只是……”
  
  “迷路”两个字哽在喉咙里,不上不下。
  
  这里如此偏僻,离女眷聚会的地方相距甚远,说迷路也太牵强了点。
  
  “只是什么,”他淡淡反问,“跟人相会?”
  
  语调疏淡,砸落在越明珠耳边却如惊雷。
  
  越明珠也不知道他是真有所察觉,还是随口一说。
  
  脑袋嗡嗡作响,牵连着额角都在一阵接着一阵地作痛……
  
  对了,她刚刚磕到了额头!
  
  “我衣裙上被人洒了茶水,本是要回厢房换衣裳的,结果路上一不小心磕到了脑袋。”
  
  越明珠抬手扶住额边那处几乎不存在的伤,嗓音细弱无力,仿佛马上就要喘不上气。
  
  一半是装的,一半却是真被吓出来的。
  
  “然、然后一阵天旋地转,好像有什么人在追着我跑,我也不知道是怎么的……”
  
  “我、我听见好多人在跟我说话,推搡着我,就糊里糊涂来到了这里。”
  
  “我的丫鬟拗不过我,只好让我先在这儿歇着,她去为我取衣裳。她一会儿便会拿着换洗的衣裳来,你可以问她。”
  
  说到最后,少女用泪潸潸的眸子偷偷看向裴晏迟。
  
  裴晏迟一言未发,也不知到底是信还是没信。
  
  越明珠腿都站酸了,顺势坐在交椅上,虚弱地侧靠着椅背,还不忘悄悄把黑锅推给这讨厌的家伙:
  
  “其他的,你问我,我也记不大得。刚刚受了惊吓,现在头太晕了,也许是伤情加重了吧……”
  
  “那就去请太医,”裴晏迟径自开口,“庄河。”
  
  半掩的雕花窗外立即闪出一个黑衣男子。
  
  ??
  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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