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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28、图穷匕见(5k)

428、图穷匕见(5k) (第2/2页)

然而此刻压根无人搭理他。
  
  而仿佛为了证实猜测,突然间,奉城四方的不同方向,陆续升起特殊的“信号弹”。
  
  发出尖锐的啸叫。
  
  起初只有一声,似是发起同时行动的号角,紧接着,一道又一道信号升起,应和。
  
  “糟了!”
  
  栾成大惊:“那些地方正是城中官署要地,不容有失!若被逆党破坏,甚至大肆杀戮……”
  
  “分兵。”
  
  突然,始终不怎么开口的赵都安抬起头,眼神异常平静地扫过众人,说道:
  
  “我们不能放任逆党在城中作乱,否则朝廷颜面何存?元吉、张晗、海棠、张俭……你们各自带一队官兵前往粮仓、银库、牢狱等重地,或许来不及救援,但也要将损失降到最低,并且抓捕斩杀作乱逆党!”
  
  顿了下,他想了想,又补充道:
  
  “逆党中,有齐遇春和任坤两名高手,既然不在这里,只怕奔了官署要地……浪十八,霁月,你们两个也跟过去,以防对方围点打援,以强者分头埋伏我们的人。”
  
  “这……”海棠敏锐察觉不妥:
  
  “我们都走了,那你……”
  
  赵都安淡淡道:
  
  “今日刑场斩首,我与栾知府需坐镇完成斩刑,同时以此地为中枢,汇集情报,给各方下令,便是中军帐的位置。至于我们的安危,不必担心,还有公输兄在,哪怕遇到危险,总也能跑掉。”
  
  “可……”海棠依旧觉得不妥,但情况紧急,也只能选择相信他。
  
  当即,众官兵分成一支支队伍,朝着城中重地驰援。
  
  眨眼功夫,现场空荡了不少,只剩下一群县衙的官差在四周,百姓们也不敢走,于原地瑟瑟发抖。
  
  赵都安先让公输天元将被俘的吴伶用镇灵符封住修为,绑起来。
  
  然后笑着对焦急的栾知府道:
  
  “知府大人且先坐稳。”
  
  继而,他扭头对刽子手们道:
  
  “行刑继续。”
  
  栾成愣了愣,意外于这位赵少保竟面对如此棘手状况,依旧风轻云淡,气度之高,令人心折。
  
  他顿感惭愧:“栾某虚长少保许多年岁,如今临大事,远不如少保岿然不动如山,惭愧不如,真不知少保如何有这等心境?”
  
  赵都安“哦”了一声,理所当然道:
  
  “奉城是知府大人的地盘,哪怕出了乱子,也是知府大人领罪,与本官又没关系,我自然心境泰然。”
  
  ??
  
  栾成木然盯着身旁的年轻人,神色呆滞,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。
  
  ……
  
  ……
  
  紫禁山庄。
  
  悬崖边最高的那座亭子中。
  
  庄孝成宽衣大袖,今日换上了他做太傅时最喜欢的一套文士儒袍,端坐于亭台中,独自对弈。
  
  忽然,远处那名唤作五叔的匡扶社中坚社员走了过来,恭敬垂首伫立:
  
  “太傅,按照您的吩咐,葡萄庄园里的俘虏都打散掺入各支队伍,前往袭击奉城各处要地了。您写的名单上,点名要留下的那几个人也带来了。”
  
  庄孝成“恩”了一声,头也不抬,说道:“将他们带来吧。”
  
  “是。”
  
  五叔走开,不多时,领着四五个人走了回来,芸夕赫然就在其中。
  
  众人行礼:“见过太傅。”
  
  庄孝成面露微笑,和蔼地让他们都在亭子四周坐下,并将芸夕召唤到身边:
  
  “芸夕,你来帮老师落子。”
  
  太傅每逢大事,需要思考的时候,有自己与自己对弈下棋的习惯。
  
  芸夕作为弟子,对此再熟悉不过,当即温顺地走过来,跪坐在棋盘对面。
  
  庄孝成说什么点位,她就帮着从棋盒里捡起棋子放在对应位置。
  
  “你们可知道,老夫为何将你们叫来此处?”庄孝成笑吟吟地环视一张张年轻脸孔,问道。
  
  众人茫然。
  
  一名少年激动说道:
  
  “五叔说,今日咱们社内要对付朝廷走狗,给我们都分派了任务,我们都等着呢,却没想到是您要见我们,莫非是要当面吩咐么?
  
  太傅尽管说,我等与朝廷鹰犬有不共戴天之仇,宁肯死,也要咬下那赵都安二两肉!”
  
  “我也是!”
  
  “我们都是!”
  
  “太傅您要我们做什么,尽管说吧!”
  
  几人纷纷附议。
  
  庄孝成笑容如春风,感慨地看着这几张年轻单纯的脸孔。
  
  这几人,是他精挑细选,既有足够的潜力和天赋,又信仰坚定,足够可靠,且亲身遭受朝廷刑罚蹂躏,心中有刻骨铭心仇恨的。
  
  “很好,不过今日没有命令给你们,而是要你们与我一起,见证那赵贼的死。”
  
  庄孝成平静开口,继而在少年少女们惊讶的目光中,解释了他今日的安排。
  
  芸夕难掩惊讶:
  
  “老师,所以您今日派去营救卢盟主的人,只是佯攻?真正目的是让其他的兄弟姐妹,去袭击朝廷官署重地?”
  
  庄孝成却摇头道:
  
  “不。刑场才是主攻,袭击奉城各处才是佯攻。”
  
  芸夕愣住了,她清丽而瘦削的脸蛋上满是茫然不解:
  
  “弟子……听不懂。”
  
  庄孝成迎着一双双清澈的眼睛,微笑道:
  
  “赵都安以卢正醇迫使我等去营救,但我等若冲击刑场,非但无法营救,反而只会搭进去许多慷慨志士性命,所以,我故意做了一场戏,让他们以为刑场是佯攻……
  
  如此,那赵都安为了保全城中重地,必然要仓促分兵,前往驰援。
  
  而无论他如何分,只要分兵,就必然意味着身边的强者减少,这就给了我们齐统领和任坤动手的机会。”
  
  “啊,”芸夕眼睛一亮,兴奋道:
  
  “所以,老师您今日根本目的,是刺杀那条走狗!?”
  
  说完,她又皱起眉头:
  
  “可如此一来,那负责在城中各处分散佯攻的兄弟姐妹们,岂不是危险了?要面对朝廷官军的围剿?还有,之前去刑场佯攻的那些仁人志士……”
  
  庄孝成眼神中透出痛惜与凄然之色:
  
  “他们知晓此行危险,但为了匡扶社稷,铲除奸佞……你们要记得,这个世间,没有任何不流血便可获得的胜利。
  
  伪帝势大,赵贼歹毒,想要铲除此贼,不说吴伶,月白他们,便是老夫,又怎会惜身?”
  
  然而真相是:
  
  庄孝成从一开始,便做好了将城中从所有的匡扶社成员都丢弃,作为“弃子”的准备。
  
  赵都安何等狡猾?
  
  岂会轻易被骗?只有抛出血本,将那么多社员压上棋盘,才能打消赵都安的戒备心,令其相信这一场戏是真的,才会采取分兵策略。
  
  一番话说完,周围的少年少女感动地落泪,芸夕眼圈泛红,一脸难过,内心却是古井无波,甚至有点想笑。
  
  又有些悲凉。
  
  曾几何时,她便是被眼前老狗如此欺骗的,而如今,她已觉醒,可社中还有如此多的兄弟姐妹被蒙骗。
  
  芸夕忍住手刃老狗的冲动,抽噎着鼻子狠狠道:
  
  “我只想将那赵贼碎尸万段,方解我心头之恨!”
  
  庄孝成满意地看着少女眼中丝毫不加掩饰,痛彻心扉的浓重恨意,嘴角微翘起:
  
  “三五。”
  
  芸夕捏起一颗棋子,按在棋盘上对应位置。
  
  这一颗棋子落下,意味着整个棋局一大片,属于庄孝成的棋子都“死”了。
  
  可以说,这是一步“自杀”棋。
  
  但牺牲再多又如何?只要能获得一击必杀,堵死“赵都安”这一颗棋子全部的“气”的机会。
  
  一切都值得。
  
  ……
  
  ……
  
  秋斩刑场。
  
  行刑继续,伴随一声令下,刽子手落下砍刀。
  
  “噗噗噗……”
  
  三十余名道士,一颗颗人头滚落。
  
  卢正醇被排在最后,当他看到地上倒映出的砍刀影子的时候,心中最后的心弦终于绷断,他大声喊道:
  
  “我知道庄孝成的老巢在哪!不要杀……”
  
  话音未落,人群中,地面突兀隆起。
  
  土黄色光辉中。
  
  两道身影破土而出:
  
  “赵贼,拿命来!”
  
  真正的刺杀,出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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